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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错把魔头们当家人以后》80-90(第7/15页)
“先请茶润嗓子。”霍如笑,“崆峒远道,路上劳顿。”
田婶儿也不推辞,双手捧盏。茶烟氤氲间,昔年益城的影子重叠过来——那时的田婶儿还会为了买王叔喜欢的戏票,通宵排队。
如今,似乎也从过去的悲痛中,得到了新生。
“天衍宗以内力织机,扰了布市价。”为首青年沉声复述,“我等师门近来常有织女求告,掌门怜惜她们谋生不易,遣夫人带我等来请教:天衍宗可愿收回此器,不与民争利?”
“这说法不新鲜。”霍如把话接得柔和,“不过,我们织的是棉白;平凉织的是蓝染;江南织的是纹遍锦缎。各有去处,理应井水不犯河水。若真有彼此挤压的地方,倒也不是不能坐下细算——之前来的一批织娘,已经跟我们把该互通的互通了。”
她一句“已经互通”,把对方那句“与民争利”的帽子摘了下来。
崆峒青年还想再提,田婶儿微微抬手,替他把话收住:“少宗主说得在理。只是一批织娘有一批织娘的难处——”
霍如却一把握住她的手,目光像不经意地扫过堂边的那些青年,最后落在田婶儿脸上,“婶儿,你在崆峒,可有收到过信?”
“什么信?”田婶儿眉头一紧。
“就我写给你的那些女儿家的叙旧话,要不去隔壁小斋聊聊?”霍如突然撒娇道。
那为首的崆峒青年目光一紧,下意识向前半步。
田婶儿却笑,抬手做了个“请”的姿势:“小斋好,清净,一别两年多,婶儿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。”
两人从侧门入斋。门一合,外头茶盏的声响便被隔开。屋里只有一张窄榻、一几一椅,窗外松影斑驳,风从竹帘缝里舔进来。
田婶儿把茶盏按在掌心焐了焐,忽然轻声:“霍丫头,说吧。”
“叙旧而已,怎么搞得这么严肃?”霍如笑意极真,“益城那会儿,你时不时总嫌弃我娘给我缝得衣服歪歪扭扭,还会拿线帮我补个小猪在上面呢。”
两人对视了两息,笑意却没真上到眼底。
霍如率先收笑,像随口闲谈般问:“咱们其实也没有一别两年吧?”
田婶儿手一颤,盏沿轻轻一响。她低头,掠过一丝苦笑:“霍丫头,说什么呢。”
霍如不逼,放慢声调:“不归林。”
这三个字轻得像在风里掷一粒石子,却足够砸出一圈心湖涟漪。
田婶儿的指节慢慢收紧,指腹粗茧在盏壁上磨出“沙沙”的声:“不归林,不是武林之人的公敌么?突然提这个做甚?”
“田婶儿离开益城后,不就是去投靠了不归林么?”霍如轻笑道,“若没记错,半年前,宁宇他们围攻我娘时,你也来了吧。”
田婶儿咽了口水,笑道:“什么围攻啊,是不是你看错了?”
霍如并不答,继续自顾自地说道:“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呢?先让织娘们挑事,再怂恿崆峒派登门施压,对么?”
话音刚落,田婶儿脸色微变,声音也颤抖了起来,问道:“你——到底是谁?”
“我是霍如呀。”霍如笑得如常,语气轻松,“只是不知道,这崆峒派的掌门,是不是知晓,自己的枕边人,是不归林派来的呀。”
“或者说——这崆峒派,早就投了不归林?”
这话彻底击碎了田婶儿的心房,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:“……我男人死了两个了,刚认识一个王老三也没了。娘家跟益城的人,都说我克夫,我也待不下去了。那伙人说了两句‘不是命不好,是世道的问题’,我便跟着跑了。”
“后来说,要送我去崆峒掌门身边……我那时心里发怵得很,可也想着,大家都为了修正这世道付出了那么多,我怎么就不能付出了呢。”
她抬眼,像是怕霍如误会,忙补了一句:“掌门是好人。他不知我与不归林的过往,他见我像……像他亡妻,就待我极好。我也只是按照指令,传送一些江湖消息,从未害过别人。”
“是么?”霍如轻轻点头,问道,“那这次,你想怎么做?”
“不归林那边的人——”田婶儿咬了咬唇,“隔月便来要一回消息。我……我怕。怕哪天露了馅,崆峒不容;怕哪天我不报了,‘那边’也不容。夹在中间,人是活的,心是死的。”
她说得没半分夸张,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旧血。
“你还是没回答我。”霍如却不是这么容易被她带偏的,继续追问道,“这次,你想怎么做?”
“我——”田婶儿看了看眼前的霍如,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,回答道,“霍姑娘,你是要给我一条活路的对么?”
正是如此,对方早就知道自己不归林的身份,若有心刁难,方才在正厅即可,何必单独引到小斋?
霍如把几案上的竹签轻轻拨了拨,换了个角度:“我还是那个问题,你想怎么做。”
田婶儿见她不正面回答,索性破罐子破摔,道:“我想?如今这事情,是我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么?”
“我就想跟我家那老头过好剩下的日子。”她站起身,气势也终于回来了些,“我就想有个家,桌上有盏热茶,旁边有个男人陪我。”
“什么修正世道,什么杀戮止。”她继续说道,“跟我这个妇人有什么关系。我有时真的后悔,当初走投无路时,为什么就加入了不归林。可我又明白,如果不加入不归林,我根本不可能成为崆峒派的掌门夫人。”
“我想怎么做?”田婶儿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些,“我就贪心,想要个两头甜的甘蔗,可以么?”
彻底发泄完后,却听见霍如笑出了声。
田婶儿有些恼怒道:“笑什么?不是你一直问的么?”
“知道了。”霍如回答道,“以后啊,你好好跟你家老头子好好过日子吧。”
田婶儿的眼里亮与暗纠缠了一瞬,不确定地问道:“我……你……你能做主?”
“你一个天衍宗的,能替不归林做主?”
“谁叫我本事大呢。”霍如轻笑道,“一会儿你就该收到任务信了。”
田婶儿手心一热,不可置信,竟握疼了杯缘:“霍姑娘,我……你不要逗我玩……不归林那个人,很是毒辣的……”
“婶儿。”霍如抬手,按住她的手背。她的手很热,粗糙,掌心却在轻微发抖——
“之前怎么那是之前的——现在不归林,由我做主。”
“……啊?”田婶儿怔住,仿佛没听懂。
“你不用再汇报任何消息。”霍如接下去,“从今日起,你在崆峒,只需是掌门的夫人,不是任何人的棋。”
“毕竟我这个人,不喜欢拿人做棋。”
田婶儿木木地看了她半响,像是要用尽毕生的谨慎与胆气,才敢相信这几句话是真的。
她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,但是若不归林的那个人,是霍如,似乎不归林这个名字,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。
她唇角微微抖了两下,逐渐上扬,忽然像年轻了十岁,眼里往外涌的光把疲惫都冲开了:“你真的……真的接替了不归林的那个人?”
“真的。”霍如笑,眼睛亮得像烛火,“一会儿出去我就给你发信,可以了吧?”
“哦!对了,这名字我也改了。什么不归不归的,听着怪不吉利的。”
“去掉一个不字。”她像对自己又像田婶儿说的,“以后,就叫——归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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